嫩草吃兔砸(暂退勿催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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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格林童话|17:00】囚骨


主办方:@遇见半夏|0805x1005 

策划:@山野 

童话选题:《会唱歌的白骨》

上一棒:@朗夏 

下一棒:@皮皮ca 

 

  

  

  肖战遇到了一件特别诡异的事情,这件事基本可以列入世界未解之谜——他见到鬼了。



  面前这个盘着腿坐在地板上,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漂亮男孩儿正望着他。微卷的栗色头发,白皙的皮肤,有些疏离的眼睛和浅粉色的薄薄嘴唇。


  “你,看不到?”肖战转头看着助理,确认助理说看不见的那句话的真实性。


  助理再次看了一眼老板刚刚说的位置,明明就什么都没有,难不成……老板癔症了?


  果然,还是给董事夫人打个电话,让夫人以后别再催老板相亲了,这都出幻觉了!


  “老板,你要不休息两天?”


  肖战看着坐在地上的人看了一眼他的助理,然后又转头看他,就算这人好看也不禁脊背发冷。


  不过,肖战吞咽着口水,对助理说:“行吧,你工作去吧。”


  助理有些担忧地看着肖战:他老板还盯着那块空地出神……



  等办公室就剩肖战和这个莫名出现的少年,肖战整理了一下西装,转头把礼盒的盖子盖好,然后淡定地走过去,在男生身前蹲下来。


  离近一些看,这个男生似乎更好看了。


  皮肤看上去很嫩,眼睛像能发光的宝石,长长的睫毛似乎能扫到他的心。


  “咳。”肖战舔舔嘴唇,抬眸与面前的少年对视,“你,你是人是鬼啊?”


  “嗯……准确来说是鬼。”


  肖战感觉脑仁儿疼。


  “那你,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儿?”


  “因为你碰我了。”


  少年微微歪着头,抬手指着肖战刚合上的礼盒,笑着对肖战说:“就那个。你是第一个用手碰它的人。”


  “……”



  肖战缓缓扭头,看到办公桌上深蓝色的礼盒。如果他没记错,那个盒子里装的,应该是一个,艺术品,叫……骨笛。


  “等等!”


  肖战突然有点毛骨悚然,站起身在少年和礼盒上目光游移,忽然意识到什么,有些小心翼翼地问:“那个骨笛是我拍卖会买的,动物……”


  “那是我的骨头。”少年两只手放在腿前,微微向前俯身,“具体是哪个部位的骨头我就不知道了,不过,确实是我的。”


  “这是犯法的!”


  “是啊!”少年直起身子点点头,附和着说,“可是如果你没看到我,我也没告诉你,那么,你也不会知道这件事的,对吧?”


  这话好像,是这么个理。但是怎么听起来,怪怪的?


  有些无法接受,肖战双手叉着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,尽可能消化着这个突如其来的“噩耗”。


  而这个少年呢,就坐在那儿看着肖战,很有耐心的等待。


  “你……”


  肖战突然停下脚步,长出一口气,说:“那你,叫什么啊?”


  “我叫王一博。”


  少年站起身,比肖战稍微矮一些,他说:“我是,王氏集团已故的董事王尧的二儿子。”


  “王氏集团!?王尧!?”


  这个名字肖战还是知道的。


  这几年国内风生水起的大公司,和肖战暂时还没碰过头,不过肖战是有合作想法的,毕竟他的声音是跨国的,有王氏的助力,对他而言也是好的。


  不过,他听说了王氏集团的变故,却没听过王氏集团的二儿子出了什么事。


  估计是看出了肖战的困惑和震惊,王一博的神色有些黯然。



  他等了很久,从冬天等到夏天,终于等到了能看到自己站在这里的人,王一博忽然有些畏缩。


  他拉着肖战的衣袖,在肖战再度惊讶的目光中,低声问:“你可以,不要把这个笛子送人吗?”


  “为什么?”


  “因为,只有你能看到我。如果你给我送人的话,我就,又只剩自己一个人了。”


  肖战挑了挑眉,抬手试探性地碰触,竟真的碰到了王一博的脸颊。是带着柔软触感的,很嫩,有点儿滑,摸起来很舒服。


  王一博就站在那儿任凭肖战抚摸自己的脸颊,像一只等待领养的小动物,乖顺的期待归宿。


  “所以,你是为什么会存在的呢?是因为有什么,遗憾?眷恋?”


  “因为……”


  王一博垂下眼睫,他想:如果自己说出自己的目的,那么这个男人会不会帮助自己?还是会转手把这根做工精良且经过加工的骨笛卖掉?


  看王一博缄默不言,肖战走过去打开了礼盒。


  用骨头做的笛子,而这块骨头的主人,看起来似乎并不大,所以会是什么原因才让他迟迟不肯离去呢?


  肖战想到了什么,转头问王一博:“因为你哥哥?”


  王一博抬眸看向肖战,眼神里出现了惊讶。


  发觉自己猜中了,肖战叹口气,用手触摸着已经有些粗糙的骨笛,低声说:“豪门恩怨那些东西啊,原来真的存在……所以你希望我做什么吗?帮你,解决掉你哥哥?夺回家产?还是……”


  “我不知道。”王一博垂着头,盯着自己的脚尖。



  没错,脚尖。


  他大冬天,连双鞋都没有,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,一条会露出脚踝的西裤,被锁在半人高的笼子里等着像被货物一样卖出去。


  那段回忆涌上来,如海水兜头淹没他。


  “我只是想知道,我被人贩子抓走,和他,有没有关系。”


  王一博说了个打心底最想知道,又最心知肚明的问题。


  肖战抱着胳膊,冷笑一声,有些不明所以地问:“你,还被人贩子抓走了?”


  “嗯。”王一博说起这段经历,好像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。


  “我是被人贩子抓走的。起先他们觉得我长得还行,打算把我卖了。结果有一次我跑了,没跑掉,脸不小心被划了个伤口,身上也被他们打的不太像样,然后,我听好像有人要器官,他们就给我扎了一针。”


  这样漂亮的小孩儿,最后的结局竟然是这样的,还真是让人惋惜。


  王一博对肖战笑笑,说:“等我再睁开眼睛,就是在拍卖行,所有人都看不到我。我看着卖我骨头的人贩子数钱交易,被放到台子上介绍,最后被你买走。”


  “所以我能看到你,就因为我碰了一下这个笛子?”肖战问。


  王一博点头,对肖战解释道:“你也不用担心害怕,我如果找到了我想要的答案,解开心里的结,我就会消失掉,这是,我也不知道谁告诉我的。而能帮助我的人,能看到我的人,就是在我醒来后,第一个碰触我骨头的人。”



  大概梳理完,肖战清楚了:


  这个小朋友呢,因为莫名其妙被人贩子抓走搞掉,所以成了鬼魂。而他,是这个小朋友和世间唯一的联系。


  倒不是不能多管这个闲事,不过他是个商人,而且这个鬼,看起来也没杀伤力,他总不能光做好事吧?


  可是能图什么呢?


  肖战从上到下打量完,叹口气说:“不是我不帮你,可是,我为什么要帮你?”


  王一博愣了一下,思索着,然后说:“我有王氏集团的股份。”


  “你什么时候死的?”


  “大概得,半年了吧?我死那阵,还下雪呢。”


  “半年了,如果你哥真图那些,你那点儿股份早就没了。”


  肖战把礼盒盖子扣上,转过去坐在了办公桌后面的老板椅上,瞥了一眼有些瘦弱的少年,叹口气说:“算了,等我想到再管你要吧。”


  “你答应帮我了!?”


  “嗯……”


  “谢谢!”



  王一博笑起来很好看,尤其是当窗外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,本应该落在身上的光芒仿佛穿透了这个人,一片灿烂。



  肖战抿着嘴唇,撇开眼,忍着淡淡的笑意,把礼盒收拾好,看了王一博一眼,打开了保险箱。


  批阅文件、开会、吃饭,肖战抬眼,看到坐在对面荡着双腿的男生,用刀切了一块牛肉,把叉子上的牛肉块递到王一博面前。


  “你能吃东西吗?”


  王一博愣了一下,张开嘴咬了一口,结果向后退的时候牛肉还在叉子上。


  瘪瘪嘴,王一博摇摇头,勉强地笑着,说:“吃不到。你自己吃吧。”


  犹豫着把牛肉块塞进自己嘴里,肖战叹口气,有些食不知味。


  就好像明明是两个人的午餐,却只有他一个人在享受。


  等吃完,肖战起身,摁了内线电话就有人来收,无意间瞥到王一博的脚,随口问了一句:“你多大鞋码?”


  “哈?”


  十分钟之后,王一博看到了脚前面的白色滑板鞋,坐在沙发上有些局促。


  吃东西都吃不到,穿鞋大概也不行吧。


  王一博抬眼,肖战正站在他身前,用眼神示意他试一下。


  犹豫着伸脚。没有感觉。果然不行。


  王一博抬起脚,鞋还在原地,他只能苦笑着对肖战说:“其实你根本没必要买,我就是个……鬼。”


  “鬼?”肖战思考了一下。


  走到办公桌后面拉开抽屉,找了很久肖战才终于找到想找的东西——打火机。


  他拉着王一博到办公室休息室的卫生间,把鞋放在贴着瓷砖的地面,拎起来一只鞋,然后按下打火机。


  火舌舔舐着这双几百块的滑板鞋,肖战见火势大起来不由得松手,鞋子掉在地上,燃烧着,没多久,就彻底被烧得不成样子。


  肖战看了一眼王一博,王一博看了一眼肖战。


  两个人低头,看到了王一博左脚上多了的一只白色滑板鞋。


  王一博踩了踩,抬眼看着肖战。


  互相对视,不免笑起来。用同样的方法,肖战给王一博“穿上”了另一只鞋,还顺便从自己的衣柜里给王一博“穿了”袜子。


  虽然这件事意义不大,而且费钱费事,不过,两个人好像因此得到了些许的快乐。



  肖战把王氏集团的资料调出来,看着坐在沙发上打盹的王一博,不免开口问:“看起来你们这个集团,谁的股权多谁就是老大?”


  “不都是这样吗?”王一博抬起头,用右手撑着脸颊的软肉,呆呆地望着肖战说。


  摇摇头,肖战又说:“你要查人贩子的事情,我觉得报警比较好,既然这样,那你家里大概就会报警吧?”


  “你听到王家在找我的消息了吗?”王一博问。


  肖战顿了一下,摇摇头。


  王一博抿了嘴唇,两条胳膊交叉垫在沙发扶手上,下巴落在胳膊上,像只受伤的小兽,有些委屈。


  他听着肖战敲打键盘的声音,伴随着窗外时不时的嘈杂声,还有助理偶尔敲门汇报的声音,这些对于他都很陌生。


  他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,如果没有这场变故,他估计是会进公司忙碌,可是他的时间和年岁都定格在了大学还没毕业的时候。


  或许是姿势太舒服,王一博小睡了一觉,醒来后,连他自己都讶异于自己竟然还会困到睡着,不过很快,他的注意力就放在了另一件事上。


  他看向了落地窗边打电话的肖战。


  办公室里有挂钟,上面指着十点钟——晚上十点钟。


  大老板都这么忙吗?


  他父亲当初也少见十点钟还不回家,除非有应酬或是出差。



  打完电话,肖战转过身,看到醒过来的王一博问了句:“睡得还好吗?”


  “我,我不知道我会……”


  “我还要告诉你一个消息。”


  对于这个,肖战似乎有点儿难以启齿。不过对于连见鬼都能消化的肖战而言,这个消息似乎对王一博的冲击,更大一些。


  “我助理刚才,看到你了。”


  “啊!?”


  王一博站起身,张开手,在他眼里没什么变化。


  伸手,他碰到了小桌子上摆放的茶点,然后他拿了一块饼干,缓慢抵住嘴唇,咬下去,咀嚼,吞咽。



  看着并不意外的肖战,王一博的表情可谓精彩纷呈。


  “看起来你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。”


  “我真不知道……”王一博有些委屈,“以前从来没有过。”


  既然如此,那么估计被看见是有条件的。


  不过肖战现在并不太在意这个,他研究了一下午王氏集团,甚至还联系到了现在的王氏集团CEO王文渊。


  也就是王一博的哥哥。


  对于认识肖战名下的N.X跨国公司,王文渊同样做很多准备,而且表现出了期待合作的态度。


  会面约在了明天下午,肖战把这些消息都告诉了王一博,不过他觉得王一博似乎对这些没什么兴趣。


  第二天下午,王一博跟着肖战到会议室,一路上都没人看得到王一博,这让王一博反而觉得很舒服。


  在约定时间的前十分钟,他的哥哥王文渊到了。


  差不多的样貌,穿着笔挺西装,脸上带着笑,却让肖战说不出的抵触。


  他本来觉得王一博这张脸非常占优势,但是真是稍微改一改就让人接受不了,说不上是哪儿出的问题。



  “肖总!”


  王文渊表现得很热情,他看不到坐在角落的王一博,用着那样陌生的眼光看着他。


  肖战看了一眼王一博,才笑着和王文渊打了招呼。


  “肖总能想到和我们谈生意,王氏真的是,非常荣幸。听说……”


  “听说。”肖战打断了王文渊,笑笑,说,“王先生接手公司不过也就半年,就能把王氏这么大的产业打理得这么好,真是年少有为啊。”


  “过奖过奖。”


  “不过,我听说,王先生还有一个弟弟?”肖战笑着,问,“不知道您这位弟弟……”


  提起王一博,王文渊的脸色变了变,笑容也有点挂不住,连忙故作叹惋。


  “唉,我那个弟弟,在父亲去世后没多久,就跟着走了。他从小身子骨就弱,平日都不怎么叫他出门,真是……


  说着,王文渊又叹了口气。

  

  肖战半信半疑地看向王一博,王一博莫名其妙地看着王文渊,画面可谓非常诙谐。

  

  “肖总……”

  

  “啊,没什么。”肖战弯着眼睛笑笑,便开始和王文渊聊起了关于合作意向的事情。

  

  晚上回家,肖战看着兴致不高的王一博,边脱下外套边说:“你这个哥哥还真是让我开眼了。”

  

  转头看向仍旧沉默的王一博,肖战去冰箱里拿了两罐冰啤酒。

  

  阳台上,肖战打开一罐冰啤酒,喝了一口后有些舒爽地“哈”了一声。

  

  “其实你也不用悲观,我今天听了他说的,这人没什么谈判和经商头脑,不出意料的话,王氏集团早晚会塌在他手里。”

  

  “当初,我经常会帮父亲整理公司的事情,哥哥呢,就游手好闲。”王一博有些无奈地笑笑,说“可是那又怎么样呢?父亲要拿下的项目,最后归了哥哥,我付出再大的努力,都成了泡影飞灰。”

  

  “那我知道了。”

   

  肖战喝了一口啤酒,呼出口气,拍了拍王一博的肩膀,靠在阳台的围栏上,说:“我帮你把他夺走的,抢回来。不过不是还给你,而是作为报酬,都放在我手里。”

  

  其实,王一博是不希望做这么绝的。

  

  可是,是他的哥哥先做绝的不是吗?

  

  王一博答应了,转身,他踢倒了地上没打开的啤酒罐。


  两个人都愣住了。率先反应过来的肖战把手里的啤酒罐递过去,示意王一博拿着。


  有些犹豫,但王一博还是去拿了,而且在肖战松开手之后,啤酒罐并没有落在地上,王一博握住了它,甚至还喝了一口。


  苦涩又辛辣的啤酒在嘴里炸开,王一博表情难看,咳嗽两声又还给了肖战。


  “所以,你晚上是可以……”


  “听上去更惊悚了。”王一博笑笑。


  这张迎着月光的笑脸,让肖战有些失神。



  脑袋里莫名其妙想起来自家母亲催促他谈恋爱的事情,肖战忽然觉得:如果能和王一博这样的人谈一场恋爱,甚至以后也在一起,似乎也不是不行。


  王一博望着夜色,开口说:“其实现在也没什么不好。本来也没什么人关注我,我在家里有时候就像是个工具,需要的时候被想起,不需要的时候再被搁置角落。”


  “你好像有很多遗憾。”肖战喝了口酒,笑笑,“真是个孩子。”


  “成年人没有遗憾?”


  被问得愣住。肖战张张嘴,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。



  “人总有遗憾,无关乎年龄。只是年幼时还会把遗憾当回事,而长大了,成年了,再把当初的遗憾当回事,就会被人说‘是个孩子’。”



  夜晚的风吹进屋子,吹得这个夏天仿佛都静下来了,连蝉鸣声都小了些,外面树枝煽动,晃得月色碎了一地。


  如果想把王氏弄到手里,做起来并不容易。


  就算那个王文渊再混账,说到底姓王,还是王家的血脉。如果想给王文渊拉下来,最好的方法就是让王文渊彻底陷进泥潭翻不了身。


  “你想找王氏的错处?”王一博站在肖战身后,看着屏幕上的新闻,“你这样不行。”


  “如果没有,我会给他送去一个的。”


  这种商业上的对抗,王一博不知不知道,他只是还在犹豫,到底要不要连退路都不给他的哥哥留。


  在肖战合上电脑,准备去开会的时候,王一博忽然开口说:“王氏有一大笔账目,曝光之后,就挽救不了了。”


  “你做的?”肖战回头问。


  王一博抿着嘴唇,摇摇头说:“我是在处理账目的时候发现的。”


  “有拿的出手的证据吗?”


  “有。”王一博点点头,“在我卧室,窗边桌子底下,最下面一层抽屉里有一个盒子……”


  那个盒子……


  肖战看到王一博忽然沉默,眼神都涣散了一些。在回过神后,对他说:“如果你能去拿,可以把那个盒子都拿回来吗?”


  肖战很想说:我没打算去拿。


  但是当他迎上王一博的目光,那种感觉真的好像,被下了蛊。


  这几天,肖战似乎忙碌起来,而王一博的能力也被肖战一点点发现。


  王家培养了一个很有能力的孩子,然而这个孩子却没成为王家的接班人。王一博对数据的敏感程度,以及对一些提案可能出现的风险评估都恰到好处。



  晚上借着可以触碰到东西,王一博会帮肖战处理一些事务,不过也会因为犯困趴在键盘上睡着。


  夏天悄悄过去,秋天的到来似乎只是一夜的冷风吹得冷起来这么突然。


  “王一博,我今晚要回家吃饭……”


  肖战看到王一博趴在窗边,穿着柔软的白色毛衣和咖色的长裤,阳光偏爱的落在他身旁,撩动他几缕发丝。


  听到声音,王一博回头,对肖战说:“那我,今晚在休息室睡?”


  肖战心里蠢蠢欲动。他呼出口气,对王一博说:“你或许,愿意陪我回家吗?”


  并不盛情的邀请,并不突然的动容,并不纯粹的合作关系……肖战知道一切都乱了套,但是他不想在意那一团乱麻的感情。


  肖战从来不是个会让自己陷在困惑里的人,就像当初想帮这个人,即便并不知道有什么利益可得,还是义无反顾一样。



  坐在车上,王一博揪着衣角,思来想去都不明白一向回家都是自己回的肖战这次是怎么了。


  直到当他被肖战拉着手,肩并肩站在一对夫妇面前时,他听到肖战说:“这是我,男朋友,王一博。”


  王一博错愕地看着肖战,而肖战只是笑着面对他的父母,很轻松平常。


  “是个家里娇生惯养的小少爷,现在在我身边帮我,父母都没了,哥哥对他也不好,我就……希望你们可以喜欢他。”


  希望,你们可以喜欢他。


  一片树叶落在地上,化成泥土,却在阳光下重回枝头。


  这顿家宴吃得还算愉快,只是王一博很拘谨。不过有肖战,似乎紧张的情绪也被消磨一些。


  “你,为什么要骗你爸妈?”回去的路上,王一博终于忍不住问。


  肖战把手机放下,笑着问:“怎么这么说?”


  “我和你……”


  “我很想让你成为我的男朋友。”肖战想了一下,又补充道,“如果你也愿意的话。”


  其实谈不上愿不愿意,因为……


  “你或许忘记了,我并不是纯粹的人,我能让别人看到也仅仅在夜晚。而且,当你将公司从我哥哥手中收走,我,会消失掉。你不能和一个,未来会消失,不,是根本没有未来的人在一起成为情侣。”


  前半句说出口的时候,肖战尚且还无所谓,可是当王一博说到消失的时候,肖战的表情突然变得很茫然。



  他怎么能忘了?


  如果继续下去,王一博会消失掉,这件事?


  沉默到回家,肖战进门后没走两步就慌乱地说:“我公司有东西落下了,我,我回公司一趟……”



  话还没说完,肖战就急吼吼地走了。



  空荡荡的客厅,王一博望着关合的大门,垂下了眼眸。


  他何曾不愿意,只是……


  抬起手,那是在月光下接不住光的一双手,而他,也是在那个人面前接不住澎湃爱意的“人”。


  这一夜,两个人都在各自的世界里沉默着、思索着,可是无济于事。



  肖战想做出一个残忍的决定:如果王一博的心愿无法达成,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不会消失?


  不过当他第二天回到家,看到沙发上蜷缩着睡着的人,心里还是不希望王一博被梦魇所困囿。


  即便如此,肖战那两天仍旧很少与王一博沟通,也没再努力去解决王氏的事情。他用另一种方法麻痹自己的感情,可是那种感情并没有因此被压制,反而愈演愈烈。


  事情的转折,是肖战收到了外公突然病重的消息。


  这些年,外公身体一向不好,不过家里打了电话,说这次可能挺不过去了,让肖战抓紧去看看。


  病床上,白发苍苍的老人躺着,肖战跑到床边,红着眼眶,小心地伸出手却没敢去碰那已经枯槁的手。


  “战战来了……”


  外公睁开眼笑着,费力地抬手握住了肖战的手,“越来,越帅咯。”


  “外公,想我咯?”肖战吸吸鼻子,坐在床边。


  “想着,给你……”


  王一博跑到门口的时候,看到老人拿了个红包出来,塞在肖战的手里。


  “今年过年,外公,给不得你红包……提前,给你咯……”


  “外公……”


  肖战垂着头,眼泪止不住落下来,被人安慰着,缺也只能咬着牙走到角落。


  “肖战。”


  王一博走过去,看了一眼已经没了气息的老人,听着满屋子的哭喊声,他伸手抱住了肖战。


  这个人抓着他的衣服,哭得不能自已,脆弱得一击即碎。


  从安排后事到一切结束,这些天肖战不知道哭了多少次,每次都在没人的时候、在暗淡的深夜里,只有王一博陪着他。


  从公墓出来坐在车上,肖战从口袋里摸出了红包。


  “外公每年都给我包红包,加一起,就没超过过五百块钱。有一年他给我包了一个特别厚的红包,我高兴得不得了,结果一打开,都是一块钱,加一起还不到一百。以后,连一块钱的,也没有了。”


  王一博抬手轻轻抱住了肖战,他对肖战说:“我在呢,肖战。”


  外公的离开让肖战忽然明白:所有人的离开都是注定的,人这辈子要经历的一定是别离,所以任何因为别离的忧愁苦恼,都是庸人自扰。



  大概过去的第五天,肖战和王一博在一顿丰盛的晚饭餐桌上,正式地谈了自己的想法。


  “咳咳咳,你说什么!?”


  王一博这口饭差点儿给自己这个鬼呛死,“你要和我在一起?”


  “我想清楚了,既然人和人之间总要分别,既然如此,那就在一起,趁现在。”


  “在,在一起?就,现在……”


  “我和你表白,不是索要关系,不是需要回应,而是表达我对你的喜欢。王一博,此时此刻的我,喜欢此时此刻的你,就这么简单。吃饭吧。”


  这顿饭,王一博有些食不知味,虽然他现在这个情况吃不吃,有没有味儿也不打紧。


  “我……”王一博抿了抿嘴,把手里碗筷放下,“我,其实,还真的,还挺,喜欢你……”


  “真的!?”


  “但是……”


  “没有但是!”肖战起身过去,给人抱在怀里,高兴溢于言表。


  王一博看着这样开心的人,忽然觉得自己也很开心,然而在开心的同时,他也注意到镜子里忽然消失,又忽然出现的自己。


  如果,消失是有条件的话……


  次日清晨,王一博跟肖战去公司的路上,心中想着昨晚的事情,心绪不宁。


  “肖战,如果我……”


  “你什么?”肖战转头看,又意识到白天别人看不到王一博,便又转回头,小声假装打电话,“王氏的事情已经开始动作了,王氏的股票动荡,我做了个小漏洞,估计王氏已经开始忙了,我这两天就去家里给东西拿出来。”



  王一博没说话。



  其实他想说的不是这件事,或者说,和这件事有关也无关。


  他好像知道自己真正的心愿是什么了,可是他又觉得,在这个时候告诉肖战,只是为两个人平添烦恼。


  算了。


  王一博抿着嘴笑笑,靠在肖战的肩膀上。


  第二天下午,肖战带着王一博回了王家,和王文渊商量着要谈一谈公司的事情,而王一博则趁着没人能看到,回房间拿东西。


 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,王一博把盒子放在肖战办公室的桌面上,打开之后,里面是一个本子和一堆纸。


  “这些都是?”


  “多多少少,还有一些汇款记录,转账记录,不是原件也是复印件。”王一博指着那堆纸,说,“这些东西,足够了。”


  “行。”


  肖战点点头,把东西收下。


  “那这个本子……”


  肖战把目光移向桌子上的一个绿色的皮面本子上,试探性的用目光询问王一博。


  四目相撞,王一博说:“我的一些……”


  “我可以打开看吗?”


  “可,可以。”


  本子打开,里面没写几页纸,不过记录了很多的小心思,十分精彩,同样幼稚。



  这像日记,又像工作日志,只是偶尔会有两句埋怨,肖战似乎能听到当时的王一博叹着气出口的抱怨。



  “原来你还有这么多想法……”


  “那时候每天就是除了学习就是公司,空闲时间都不够休息,我就会写下来,怕自己……忘。”


  “哈哈哈哈哈,你这是记仇的小本子啊!”


  “也,没有啦……”


  “那,走!”


  肖战站起身,把东西整理好,拿着准备出去。王一博愣了一下,问:“去哪儿?”


  看着肖战笑着,也没说话,这人就是卖关子。


  肖战带着别人看不见的王一博到了商场走了一下午,晚上,带着别人看的见的王一博到游乐场。


  夜场的游乐园灯火辉煌,两个人穿梭在人群里,拉着手,在月夜下笑着,闹着。



  王一博坐在台阶上,看着天上绽放来烟花,绚烂的光芒落下来,落在地上。


  抬起手,虚虚实实。


  肖战越爱他,他越觉得被爱着,就消失的越快。


  他从来不在意他的死,也不在意他的哥哥,更不在意那些带不走的钱财,他只在意——有没有人爱他,关怀他,把他放在心上。


  很高兴,他遇到了肖战。


  很幸运,他遇到的,是肖战。


  王一博看着戴着兔耳朵的肖战拿着棉花糖跑过来,把棉花糖递给他,说:“喏,你小时候的愿望,我还可以给你选了个造型。”


  肖战把棉花糖扭正对着王一博。


  “所以,为什么是猪呢?”


  “因为,你可可爱爱的,和它像啊哈哈哈哈哈哈!”


  王一博装模作样去打肖战,却被人拥在怀中,在灿烂的烟火中,肖战低下头吻住了怀里的人。


  而王一博,也回拥住了这个给予他太多的人。



  时间过去,王一博和肖战并不受阻的过着如胶似漆的日子,不过肖战也没停下来手里对王氏的打压。


  冬天临近,树叶飘落,王一博发觉自己停留的时间好像越来越短。


  肖战会陪伴他,给他做饭,给他带来年幼时错过的礼物,将他的过往像填拼图一样慢慢填满。


  王文渊想死前咬肖战一口,结果当然是没咬到。


  一切好似皆大欢喜,可是只有肖战知道,一切尘埃落定,就意味着要别离了。



  晚上,肖战到甜品店买了一个草莓蛋糕,上车的时候递给了王一博。


  这是王一博本子上最后一个未完成的愿望了。


  “生日蛋糕,草莓味。”


  肖战把一根绿色的小蜡烛插在巴掌大的蛋糕上,从车里摸索出一个打火机,点燃了蜡烛。


  “许个愿?”


  王一博看着亮起来的烛火,淡淡笑着。


  我希望,肖战可以幸福。


  吹灭蜡烛,外面不知不觉飘落小雪,落在车上,似种告别的仪式,总要有些环境的渲染。


  王一博笑着,捧着他的蛋糕,吻住了肖战的嘴唇。


  两个人都知道离别将近,可是没人沉溺悲伤。


  “或许明天你就会离开我,有什么,想说的吗?”


  “你可以,不要忘了我吗?”王一博看着堆在车窗上的雪花,“或者,留下那支骨笛。”


  “你知道的,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你了王一博。”肖战有些无奈,“你来的太不是时候。再早一些,我会把你丢在青春的回忆里当做年少轻狂;再晚一点,或许我会很快年老,连我是谁都不记得。你偏偏,在我,在这种时候,可是我却怎么都怪不起来你。”


  “对不起。”


  “你不需要对不起我。”肖战转头,却看不太清楚王一博了,“你,只要别忘了我,就好。”


  雪越下越大,街上还有行人,店铺还亮着暖黄色的灯光,车灯穿透黑夜,只有街边一辆孤独的车里,除了那个驾驶座位上发呆的人外,只有副驾驶不再香甜的草莓味蛋糕……




end.


(2023年,元旦快乐!兔年大吉!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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